中國股市上周跌勢慘烈,一周內跌了12%,使6月中旬以來的跌幅擴至近三成,估計市值蒸發至少18萬億(兆)人民幣。政府上周幾乎天天出招救市,卻難止住跌勢。上周三至周五連跌三天後,股市已演變成「股災」,雖未至「崩盤」,但美國和香港不少分析師認為,崩盤迫在眉睫。政府已下令券商救市,周一(6日)開市氣氛緊張,舉國上下、全球都在觀察中國A股走勢。如果跌勢持續,事態可能演變成危機,影響中國經濟和政局。
中國股市近一年發展速度,全球無人能及。以滬指為例,一年前只有2000點,但一年後已升至5000點,升幅達150%;在美國、香港和其他地區,只有個別公司出現這種情況,股市總體從未見過類似的瘋狂飆漲態勢。
為什麼出現長期上升的牛市?基本原因有二:一是政府鼓勵,二是中國有接近1億個散戶,炒股成全民運動。過去一年中國經濟放緩,去年成長率跌至四分一世紀以最低的7.4%,今年預計再跌至7%,政府顯然想刺激股市,藉此協助公司籌集資金;股市興旺也有助提振民眾消費,為經濟成長增加內需動力。
為鼓勵人民買股,政府不但放寬買股登記規限,鼓勵民眾將儲蓄投入股市,容許民眾以房借貸,再用貸得款項入市,官媒鼓吹,讓民眾誤認「政策市」穩賺不賠。因此,小投資戶瘋狂入市,散戶人數增至9000萬,為全球股市前所未見,一年來,人民注意力從房市轉到股市,是股市飆漲150%的主因。
但世上沒有只漲不跌的股市。滬指去年8月只有2200點,今年6月12日已升至5178點,中國史上最長的牛市6月12日畫下句號後,滬指一路下跌至7月3日的3686點。逆轉原因至今不明,但顯然與投資者預期有關。投資者一方面感受股市升得太急,股價已過高,隨時可能反轉修正,另一方面也猜測政府會擔憂股市過高,可能採取調整措施,開始拋售手中股票,預期情緒感染後,形成爭相恐後拋售效應,加劇跌勢。
中國股市將如何發展?兩種情況值得注意,一是股災和恐慌已形成,散戶不受控制;二是政府雖頻頻出招,卻止不住跌勢,習近平當局運籌帷幄,掌控全局,唯對股市「市場力量」卻難以控制。
第一,散戶成交量占總交易量八、九成,卻不受控。上周一傳出政府要動用人民退休金救市,周二金融機構開始將退休金注入股市,滬指一度穩住,但周三到周五散戶繼續拋售,連跌三天,無法形成防守底盤,不但跌破4000點關口,還繼續下探,投資者信心遭沉重打擊。612大跌後,廣州、深圳和湖南等多地傳出散戶炒股失利、血本無歸而跳樓;網上消息說,政府禁止報導跳樓自殺,消息被壓制。事實上,散戶見人人獲利,不惜借貸入市,股市大跌後,對用房借貸的散戶將造成什麼影響,還待發展驗證。如無法挽回散戶信心,為保住之前盈利,拋售手中持股,跌勢可能持續。
第二,政府政策手段難敵大勢。一周前,政府又降息(去年11月以來第四次),上周還宣布限制新公司上市數量、削減證券交易費用、放寬證券公司融資限制(margin-trading)、以退休金救市等;最新一招是找尋「替罪羊」,證監會說要調查惡意作空操縱股市者,包括外資機構,國際陰謀論甚至指美國是幕後黑手,氣氛緊張,但外資機構紛紛撇清與跌市無關。政府救市措施控制不了散戶,也不易止住跌勢。
第三,經濟將受牽連。過去三周,股市已蒸發2.9兆(萬億)美元;如果股市跌回去年8月的2000點水平,蒸發的「財富」更超過6兆美元(37.2萬億人民幣)。中國去年GDP為10兆美元,這次股市大跌勢必拖累整體GDP,甚至使政府的保7%「新常態」受衝擊。另外,股市大跌,人民消費意願受挫,減少消費,將使內需更不振,連帶影響經濟轉型政策。
第四,牽動政治面。連日暴跌網上有許多謠言,謂幕後涉及中共高層權力鬥爭云云,是否如此,暫難採信。但近1億散戶投資失利,如無法安撫,是否造成社會動盪,當局無法忽視。習近平上台後,集大權於一身,借反腐清除政敵,新設國安委員會,全面掌控各方面,但這次股市大跌,政府雖頻頻出招救市,眼前仍未穩住跌勢。如果真如一些分析師估計走向「崩盤」,除了社會穩定,包括「一帶一路」策略等是否間接受波及,政治責任指向何方,都是不可忽視的效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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